阿被

复制手法(六)

这是午间，周围的车辆声音越来越稀疏。

站在便利店的人完全不用凝神就可以听见门口的警察到底在说什么，警察咳嗽一声，收好手机朝大妈这边方向走来。

“那个烟。”

警察身形壮硕，穿了警服显得更加凶悍，但他眼底泛青，整张脸气色很不好，明显睡眠不足，右手臂支撑在柜台处，喘了一口气，大妈觉得这人看起来难惹，也收起一点好奇的心思，转身去拿烟，拿烟回来的时候。

发现警察已经盯着她。

大妈莫名其妙退了一步，把烟丢在柜台。

虽然不太礼貌，但大妈是真的有点怕。

警察挑眉，平静地拿起烟盒，把钱放在桌面。

“大妈，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？”

可疑？

大妈认真想了想，脑海里过滤掉前不久才被她排除掉可疑头衔的小伙子。

她迟疑地抬头，手不受控制地捏了一下围裙，最终还是忍不了自己的好奇心“是…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
警察轻轻笑了下，把自己的脸部肌肉稍微放松

“我是恩惠洞那边的巡警，朴云，这次来只是想要调查一下一个叫苏烈的小伙子。”

苏烈？

那个高中生？

大妈歪头，笑起来“哎一古，这不是昨天才见到他嘛，他来这里买了好多零食呢。”

提到苏烈大妈情绪平和了不少，她走过去握住警察的手“怎么了怎么了，我们苏烈多好一孩子，就是调皮点，但是大妈告诉你，苏烈绝对不是做坏事的孩子……”

“大妈，没有说他犯什么事。”朴云小心的挣脱，咧嘴“我们在找他。”

“哦莫，他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我可以看看监控吗？”朴云尴尬笑了笑。

嘿，怎么什么都不说啊。

大妈趴在柜台，毛躁地调试电脑，朴云站在她身边，叉腰四处望。

眼睛落在抱着黑猫的男人身上，黑猫前爪还有纱布，可能是才包扎好的，还有血液渗出来，看着有点吓人，它被开门的铃声吓了一跳，猛地往男人怀里钻。

男人平静地扫了他一眼，转身去猫粮区。

男人全程都很安静，一直低着头看怀里的黑猫，他从兜里掏出钱放在柜台，察觉到朴云的眼神，他终于抬起眼睛。

朴云抿唇，浑身的肌肉绷紧 。

面前的人不是平常他相处的人可以给出的感觉，透露着一股僵直和冷漠，仿佛对任何事不关心的样子，他觉得这个人眼熟，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。

男人冲他点头，礼貌弯唇。

朴云咬牙，僵硬地回应。

男人叮嘱了一声便离开。

“好了好了，你看看？”大妈的声音唤回朴云的注意力，朴云哎了声连忙凑过来。

等朴云看完监控已经是下午时间，他刚刚问了便利店的大妈，买猫粮的男人是谁，大妈说不明白，只是说那个男人也住在这上面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他总觉得苏烈和那个养猫男之间有问题。

他给局里打电话留了个行程，最后抬头。

黑云压顶，面前的大楼陈设，让他想起他曾和前辈们清查的地方。

他那时还是个小菜鸟，还是第一次出警，就看到那么恐怖的一幕，鸡皮疙瘩遍布全身，楼道，玄关，各个房间，全是被血液沾满的墙壁，地面，以及考试院上面那层楼。

“就是拷问室。”

旁边一位前辈这样说，他在刑侦方面是个老人了，尚且还要捂着鼻子说话。

“这里有人!”

哦，他记得，这个考试院还有一个幸存者，他那时就在场。

瘦弱，苍白，恐怖。

面前的青年，像个娃娃，他握着刀，跪坐在地上。

他细瘦修长的手上。

他精致脆弱的脸颊。

他黝黑清澈的瞳孔。

全部沾满鲜血。

“亲……爱……的”

青年抽搐，眼睛上抬，眼眶里面全是泪水，滴在地上融入鲜红，他嘴唇颤抖，时而笑，时而哭泣“救救我……”

他望着站在面前的众人。

搓着双手。

不断抽搐。

朴云只知道，这个青年很漂亮，很奇怪。

和他刚刚见到那个男人。

是一样的感觉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踩上了台阶。

他很困，困的起不来。

苏烈记不清楚是多久晕过去的，他只记得，他和他的朋友好奇，上了伊甸园考试院的顶楼，然后，然后就没有了记忆，他微微睁眼，看见的东西是一层带了红色的塑料薄膜，对面好像还有一个人，他的呼吸声很刺耳。

“呀……”苏烈挣扎一下。

发现手腕和脚踝被束缚，脖子还有一根绳子，他出声一股撕裂的疼痛，他尝试晃了晃脑袋，一股眩晕感袭来。

耳边有脚步声。

还有奇怪的橡胶味。

“救……”人类对危险永远很敏感，苏烈颤抖身体“救救……饶了我……”
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他旁边，戴着口罩，遮住口鼻，露出来的眼睛很大，瞳仁极黑，看起来相当空洞，他及肩卷发被固定在脑后扎好，五官在阴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立体，他肤色苍白，让他看起来像是西方古典雕塑。

苏烈睁大眼睛，泪水滚出眼眶，滴在一侧。

“嘘”男人靠过来，他极大的体型极有压迫感，苏烈一瞬间说不出话，他怔怔地和男人对视。

这不是人类的眼睛。

就像一个动物。

要人命的动物。

徐文祖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人。

“要是太恐惧，就叫出来好了。”徐文祖轻声道，温柔地可以滴出蜜来，他慢悠悠地擦拭手里的钳子“人总有大喊的机会，错过了就没机会了。”

他抓住苏烈的脸“亲爱的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。”